九天三千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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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黄郝】百万砕片 番外二(下)

  蕴蕴回家的时候,整个人很不好。

  大晚上九十点被锁在家门外,谅谁心情都好不了。最不可理喻的是黄叔开了门之后让他小点声:“你爸睡了。”睡了?这才几点啊?这是郝晨的作息时间吗?而且朱蕴泽进门之后看到大夏天的屋子里却窗帘紧闭,桌子不仅没收拾而且吃得菜汤哪哪都是,甚至沙发上还有。

  “你们怎么了?”朱蕴泽皱眉。

  黄志雄不理他,低头整理打扫。

  朱蕴泽上前拽黄志雄的手,低声问:“是不是你……又……?”

  黄志雄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蕴蕴什么意思,他下意识想否认,他已经很久没有闹过了,但是他挠了挠头,既不回答是,也没回答不是。

  “不会吧,你不是早就好了吗?”小孩依旧拉着黄志雄刨根问底,“你们吵架了?”

  “没有。”

  “因为我吗?”

  “真的没有,你别多想。”

  小孩叹口气,放开手走向卧室:“我去看看郝晨。”

  “哎,”黄志雄赶忙拉住蕴蕴,“他,他不太舒服,刚睡下。”

  朱蕴泽的脸皱了皱:“不是,什么意思?”男孩的眼神乱了乱,与黄志雄拉开一段物理距离,“你家暴啊?”

  黄志雄捂了捂脸,他觉得,也许、可能、恐怕,生理知识教育,可以提上日程了。


  郝晨的工作室新接了个单,一个声名斐然的独立音乐人朋友来他们棚里录音。这本来没什么稀奇的,最开始的那段时间,开张都是靠各个合伙人积攒的人脉关系。不同之处在于,陪同前来的女伴是左婴宁。

  自从郝晨退赛之后两个人就分道扬镳,再也没见过面。如果不是这个巧合,郝晨不会知道左婴宁早就已经离开他们过去的经纪公司,也离开了杨大川。黄志雄依然经常去杨师傅家,但是从来没跟郝晨提过杨大川的近况,他们好像都心照不宣地不太喜欢那个家伙。

  经纪合约失效后,左婴宁回到老本行干了一段时间驻外记者,去年被体制内的一个栏目组挖掘,开始做一档晨间新闻节目,很辛苦,每周一到五天不亮就要赶到电视台开始做准备,日复一日,没有超出常人的毅力与定力,确实很难吃得消。不过生活终于在一个城市稳定下来,也遇见了新的爱情。会变得越来越好的,努力为她赢得未来。

  左婴宁看着郝晨桌子上的照片:“这是蕴蕴吧?都长这么大了。”

  “是的,开学就是初中生了。”

  左婴宁咋舌:“真是快,一转眼都上中学了。你还是一个人带他吗?”

  “没有。”郝晨的手指轻轻地在太阳穴上打拍子,微笑道,“你见过的。”

  左婴宁眼珠一转,立马换上一副“我说什么来着”的神情。

  “好啦,我得进去给你男朋友工作了,”郝晨回身看向棚里,“他看我们聊这么开心,听又听不到,一会给我穿小鞋可怎么办。”

  “你放心,”左婴宁笑,“他不会的啦。”

  “棚里冷气足,”郝晨走之前嘱咐道,“沙发靠垫打开可以当毯子用,茶水间有热水和咖啡,不够你自己再去添,别客气。”

  “谢谢。”披着男朋友外套的左婴宁点点头。


  录音一直进行到天黑。

  虽然今天是周五,第二天不用上节目,左婴宁还是被工作叫走了一会。回来的时候,她在门口碰到了黄志雄。

  “刚才晨哥简单说了一嘴,没想到真的转脸就见到你了。”寒暄之后左婴宁微笑道,“之前我就觉得你们两个很好,现在也这么幸福,真好。”

  “谢谢。”黄志雄挠挠头,“如果不是你送的那盘带子,我可能真的就放弃了。”

  “我当时,其实就是为求自己心安。举手之劳,不提也罢。”

  “不管怎么说,能促成好事,算是功德一件。”黄志雄微笑,细密的褶子堆起温柔的波纹。

  “那蕴蕴呢?看样子他的接受程度还算良好?”

  “岂止良好,”黄志雄笑道,“完全是无缝对接。”

  “那你们俩有没有像许多别的家庭那样,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?”

  “唱啊,”黄志雄煞有介事又无奈地道,“别看我们俩以前天南海北地折腾,其实绝大多数的家长怪圈,我们一条也没落下。”

  “好像一般人都会经历这个过程,”左婴宁感叹道,“虽然我们常说,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,但是其实每个人都有过那样一个时刻,发现自己其实跟其他千千万万个普通人没有什么不同。”

  意识到黄志雄不接话了,左婴宁自我救场地笑笑:“我就是见到你们俩之后,突然想起我刚入行的一些人和事,感慨得有点过头啦。”

  “没有!”黄志雄连连摆手,“我刚才有种在现场听你做节目的错觉。说实话,你要是真待在娱乐公司,太屈才了。”

  “谬赞啦,”左婴宁低声道,“我当初离开娱乐公司,确实是因为年轻人的那点……”她眨眨眼,不好意思地笑道,“自命不凡?就觉得我离了谁不能活呀,条条大路通罗马!”主持人笑着摇头,“太狂妄了。走过弯路就知道了,不夹起尾巴做人,搞不好连尾巴都要丢了。”


  郝晨从棚里出来的时候,只看到左婴宁在低头写稿子。左婴宁见录音结束,把小电脑和眼镜收起来,正准备说什么,突然屋子里的顶灯全部熄灭。

  茫然中不知道是谁起的头,大家开始拍着手唱生日歌,随后一个插好蜡烛的蛋糕从门口端进来,火光里映着黄志雄的脸。郝晨整个人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,原来是自己的生日。

  “哇……谢谢大家,我完全没想到。”

  “许个愿吧。”一位声音甜美的同事说道。

  郝晨把两只手扣在一起:“第一祝我们工作室生意越来越兴隆!”

  “好!”群众热烈鼓掌。

  “第二祝我们都身体健康,吃嘛嘛香。”

  “这个也好!”给面子的围观群众继续鼓掌。

  “第三……”

  “哎哎,”一位合伙人赶忙打断道,“比较私人的愿望你自己心里说就行了啊,给我们单身狗留点活路。你们说是不是啊?”

  郝晨不好意思地笑了笑,抬眼看黄志雄。这一对视,才消停一秒钟的围观群众又开始看热闹不嫌事大,起哄道:“亲一个,亲一个!”

  刚才那个合伙人又站出来主持局面:“差不多得了啊,干什么呢?过个生日弄得跟闹洞房似的。”并回过身一脸诚恳地向黄志雄致歉,“不好意思啊,家属同志,我们公司这些人没怎么见过世面,你多担待。”

  老实人黄志雄正不知如何回答,就听这人又道:“就满足满足他们吧。”

  太可怕了。黄志雄开始怀疑这个惊喜是不是要变成惊吓了。

  不过郝晨看起来心情不错,他伸手揽在黄志雄后脖子上,绕过烛火大大方方献上一个吻,随后在热闹的欢笑声中低头吹灭了蜡烛。


  蕴蕴不在家,只留下一张纸条:“生日快乐!我今晚去同学家住,你们尽兴!”

  郝晨愣了一下,随后听到黄志雄的嘀咕:“早知道就不去我们剧院看戏了……”

  “嗯?”他眯缝着眼觑身边的男人。

  “我是说,蕴蕴真是懂得越来越多了……”

  “哦。”郝晨放下纸条,意有所指道,“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。”

  黄志雄小声道:“跟谁学谁咯。”

  郝晨和善地微笑,但黄志雄仿佛能听到表面之下狂躁的呐喊:我不要面子的吗!

  于是他凑上去搂紧他,温声道:“蕴蕴越来越大了,该知道这些事啦,与其让他从乱七八糟的途径了解,不如我们好好教给他,你说呢?”

  “话是不错,”郝晨仍然怀疑地看黄志雄,“该教的当然要教,可是你觉得他真的不懂那回事吗?他已经十三岁了。”

  “是的,十三岁。”黄志雄作头疼状,“反正现在他已经懂了。”

  “我手机呢?”郝晨突然想到什么,开始伸手翻口袋,“他去哪个同学家过夜?确定是同学吗?男的女的?”

  “镇定,镇定。”黄志雄拿出自己的小米机,给郝晨看微信消息——前阵子家里办无线网送的,黄老人家终于进入智能手机时代,“男同学,就是之前老跟他打架的那个。”

  郝晨满脸写着糟心:“啊?”

  “他们俩最近化干戈为玉帛,一起搞乐队呢,估计还有其他组乐队的小朋友们一起。”

  “靠,不是吧。就那小子,”郝晨试图冷静,“不是这什么玩意,跟这种人交朋友,他怎么想的!”

  “哪种人啦,”黄志雄柔声道,“孩子的朋友让他自己去挑。”

  “是,孩子的弯路也让他自己去走。”郝晨没好气地道。

  “谁说一定是弯路了?”黄志雄轻笑,“再说了,没有弯路的人生是不完满的。”

  郝晨扭头看向黄志雄:“这话挺有哲理,不像你的风格啊。”

  “你什么意思?我不能有哲理吗?”黄志雄把郝晨转过来,正面对着自己,认真地道,“不走那么多弯路,我也许就不会碰到你了。”

  郝晨平视着他,回应道:“我又何尝不是。”

  一个安宁而悠长的吻。

  “生日快乐。”

  年轻的时候,人生有百万千万种可能,但每一次选择都意味着冥冥之中的必然,当你回首往事,已经发生的就是必定要发生的,无论多天马行空,这便是三维世界里时间的逻辑。所幸,在那么多那么多碎片化的可能当中,我们成为了彼此的必然,并且,还有很多很多个有彼此的明天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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真的完结啦。谢谢各位一路以来的支持!!!180度鞠躬

感谢念念、桃子、青雅、龙龙、居仁里、亚军、阿雄超市以及其他可爱的朋友们不离不弃的捧场与鼓励!没有你们我绝对无法坚持写完这个故事。爱你们~


难以想像居然已经三年过去了。

“已经发生的事就是必定要发生的事。”这是我本科做某个实验剧场时所发的感慨,当我三年前看到自己写的这句话,我被它刺得鲜血淋漓。现实世界的人生没有童话。活着的时候,谈亏欠,谈过错,谈遗憾,一笑泯恩仇没有那么高不可攀。但是人死万事空,才发现理性是多么地残忍。

很庆幸的一点在于,这篇小说,能有人看得下来,然后对我说,希望HE。我在有意地调整方向疗愈角色的过程当中,也在用写作疗愈我自己。所以最后他们走到一个烟火气的结局,我自己也长舒了一口气。

三年对于我自己来说,其实就像斗转星移,白衣苍狗。时间仿佛没在走,只有每年的这个时候,我才突然意识到,啊,4月又到了。但是对于一篇同人小说来讲,三年实在是太拖沓,太离谱了。对于读者们,非常不好意思。我是一个任性的作者。

但是坑品还不赖,居然真的写完了,叉腰大笑!


=====(以下是纯私人碎碎念)=====


生日快乐。

这篇莫名其妙,你也许根本看不懂的小说,献给你。

创作过程是奇妙的,我脑子里带着有关于两个角色的光怪陆离的想像,他们活了好多好多种可能性,但是付诸笔头的只有一个,就像命运的书写者一样。这个故事并非因你而起,里面没有你,却因为有很多个忘不掉你的我,而充满了与你有关的感受。

请原谅很多话我不敢在有熟人的地方说,那让我觉得在消费你的不幸,展示我的矫情。但写作又怎么可能是一个全然单纯的过程呢,终究是个伪命题。不过既然完成了,那我觉得还是遵从灵魂的冲撞,把它送给你。

再过几天是你的祭日,但是我想做回绿子啦,而且你知道的,我一向对记生日特别在行。希望在明年的这个时候到来之前,我不会再想到你啦。保重。